江淮用了最快的速度,往苏婉婉的方向赶路,希望能够在路上见到慕初颜。
但并未如愿,反倒是好巧不巧,在刚到剧院的第一时间。
慕初颜摩托的轰鸣声,就在巷子口炸开。
人还没到,但是江淮已经能够感受到,独属于慕初颜的那种火气。
江淮做好准备,打算说点什么,争取在大门口把慕初颜拦下来。
但他还是小看了那丫头的火气。
在对上眼的第一秒,慕初颜就指着江淮的鼻子,怒吼了一声滚,随即脚步不停冲进了院子里。
江淮跟在她身后,直到看见苏婉婉。
二楼的走廊内,气氛压抑的江淮说不出来话。
慕容家的小辈,穿着黑西装,喊了慕初颜一声小姐之后,给她和苏婉婉之间,让出了一条道。
在那头,江淮和苏婉婉经常谈话的长椅上。
苏婉婉满脸憔悴,看着他们。
走廊内,苏婉婉挥了挥手,让所有人走了。
江淮也叼着烟面向走廊一侧,给她们母女两个人让出空间。
“我爸呢?”慕初颜冷冷说道。
“在房间里。”
慕初颜听了苏婉婉的话,上前两步推开门,慕初颜看见房间内的一瞬间,她的身体在抖,扶着门框的手,犹豫了两次,但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。
这一家复杂的感情,说实话,江淮看的有些着急。
但这并不能够全都怨恨慕初颜。
慕初颜平常是个跋扈的人,但是江淮也更清楚,她嚣张的面具之下,藏着一颗比谁都要温柔的内心。
要是进入房间,慕初颜肯定会哭的惊天动地。
但这更是目前的慕容会,绝对不能够出现的悲观情绪。
他们要比往常更加的团结,更加的有战斗意识,才有挽回的余地。
这一点,江淮都能够想明白,所以慕初颜肯定更能够想明白。
轻轻关上房间门的慕初颜,用手指轻轻擦拭眼角的水,坐回到苏婉婉身边,语气中明显带着气愤:“多长时间了?”
“两三周吧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现在鼎悦不是正在上升阶段,不想你分心,而且,就算是告诉了你……”
“我说,为什么不告诉我!!!”
慕初颜突然的吼叫,把江淮也吓了一跳,苏婉婉面对着自己的女儿更有些局促。
这不是一个母亲,对女儿应该有的状态!
江淮第一时间,想到了苏婉婉有孕在身,想要上前制止慕初颜这种纯粹发泄的行为,只是身子还没动,就被苏婉婉用眼神压了回来。
她看了看江淮,好像是在说,不用动,我很好!
江淮也服从的点点头,只是把脸转过去,心中的苦楚,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起。
可能,相对于苏婉婉,相对于慕初颜。
江淮反倒更像是个,知道所有人想法的第三者,但正是这种视角,他看着明明都是在相互为对方着想的人,又看着你瞒我瞒,逐渐演变到相互伤害,心中很难不难受。
江淮又想到了自己老爹老妈。
不管是在社会地位上,还是在资金能力上。
他们都没有慕家来的好,但是他很幸运,家里的事情,自己都会有所参与,有了参与,才能够对家的概念有一个认知。
不然的话,可能也会像慕家一样。
到了现在,就算是我真的关心你,但也很难说出口。
在江淮胡思乱想的时候。
慕初颜的情绪逐渐有些失控。
她背对着江淮,江淮看着她在不断用胳膊抹眼泪,气势却一点也不低。
慕初颜吼叫道:“是不是道上的事情,你告诉我,你说啊?为什么不说?为什么不说?难道在这个家里,我连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利都没有嘛?”
“……”苏婉婉一阵沉默。
“妈,我说过多少遍,讲过多少遍,我求过你们多少年,让你们不要再搞这些了好不好,你们难道没有为我,为璇璇想过吗?啊!”
失控的情绪,像是决堤的江河,顺着慕初颜尖锐的陈词,也顺着慕初颜的眼泪,疯狂往外涌现。
江淮有些忍不下了,丢了手里的烟靠上前:“颜颜,你难道以为你爸妈没有尝试过吗,但开出去的船,你现在让他们上岸,船上什么都不会的船员怎么办,你想过吗?”
就在那条椅子上。
江淮和苏婉婉长谈过。
苏婉婉告诉过他,曾经她和慕容云天又何尝不想金盆洗手,但出淤泥而不染,只可能出现在书本里。
在这条路上走着,有人牵动着你,相对应的,你也牵动着别人的神经。
世界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。
但世界上的任何东西,都是被明码标价过的。
慕容家想要放弃现在手里的蛋糕,从别人手里重新分蛋糕吃,又要养活这么多人,这现实吗?
他们能做的,只是不想在这条路上,越走越偏,才没有选择做另外两家那种生意。
可惜慕初颜,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。
她转过身,以一种杀气十足的眼神盯着江淮:“你算什么东西,这里,有你说话的份吗?”
“颜颜?!”苏婉婉想要制止慕初颜。
却更加激怒了她。
慕初颜打开苏婉婉的手,愤愤然踹了走廊上的灭火器,丁零当啷的声音,让他们都有些焦躁。
许久,慕初颜又看了眼窗户里的人,泪眼婆娑,声音沙哑:“妈,说实话,你和爸压根就没有资格,当这个父亲和母亲!”
啪!
这一声,清脆。
有那么一刻,江淮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能控制自己,他第一次,打了慕初颜一巴掌。
江淮本意不是想这样的,但慕初颜的话,像是把尖锐的刺刀,刺的他这个局外人心都在滴血。
一巴掌过后。
慕初颜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淮。
苏婉婉却带着泪,瘫坐在长椅上,有些不知所措。
局势因为江淮的强势介入,失控了。
……
慕初颜在挨了江淮一巴掌之后,并没有报复他。
默不作声地走了。
江淮也没有从她的背影上,看见任何的悔过。
走廊上,再次只剩下了他和苏婉婉两个人。
但现在的苏婉婉,已经不能够用憔悴来形容。
非要找一个词,江淮觉得废墟更加合适。
此时的她,目光呆滞,眼泪止不住顺着下巴滴落,秀发搀着泪水,贴在脸颊,没有任何风采可言。
人总是要走到十字路口的。
可江淮在想,丈夫昏迷不醒,怀孕,加上女儿的恶语相加,这条路,苏婉婉应该要怎么选才行?
他们各自沉默着。
沉默之中,苏婉婉又突然说:“江淮,要不我把这个孩子打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