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经把聂荣坑到被聂钊给关起来了,再背叛大哥,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。

可是对方执意要送,他太太又强迫他非得收一样,他于是挑挑捡捡,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陶土盆子,结果它竟然是八千年前的聚宝盆,还被他用来当烟灰缸了?

他想了想,郑重的将它举了起来,说:“如果这是正品,怕不能出国吧?”

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。

在将来国家会分级,有些文物属于永久性禁止被运出国,任何一种名义都不行。

但现在是八零末,九零初,有太多人带着东西往外跑,而因为经济环境的不对等,带出去的都是珍贵的文玩或者金银,带回到大陆的,则是小风扇,小冰箱,电视机一类的小家电,毕竟人们更需要的,是切身能用到的小东西。

陈柔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正品,但据她所知,这个年代瓷器或许有造假的,但像青铜和彩陶一类的东西,因为本身没有市场,造假的很少。

所以她说:“以我的分的,它应该是正品,是来自八千年前的聚宝盆。”

梁利生终于严肃了一回,收起笑容来了句:“败家子。”

八千年的历史文物,郭小白拿来送给他。

他呢,拿它当烟灰缸,不论郭小白还是他,都是败家子。

炎黄子孙的败家子。

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,直到引擎发动,螺旋桨开始旋转,梁利生才发现飞机已经起飞,而虽然他还不知道陈柔能不能把它开到矿厂,但也立刻竖大拇指:“牛逼!”

直升机噪音巨大,梁利生那个大脑壳,当然不喜欢戴头盔,陈柔就只好用喊的,大声跟他说话:“阿钊让你休息,不是因为想抛弃你,而是因为你的痛风!”

其实聂钊就是把他抛弃了的。

他几个儿子里,也只有得了艾滋的梁思翰还可一用。

聂钊让梁思翰负责砂场,就已经是给梁利生最大的面子了,毕竟人家有韦德那么得力的新人,已经不需要梁利生了。

而梁利生一旦跟如今的新起之秀,郭小白合作,且不说那个大陆人能给他多少钱,人家肯定不可能怜惜他的身体,就他这样子,再拼一拼,估计直接就去见上帝了。

所以在聂钊看来,他已经是老糠废棋,没意义的东西,直接就清理掉了。

但陈柔挺喜欢这老爷子的,为人利落,也重情义。

而且今天她确实有忙要他帮,当然,他的命运是她改变的,力所能力,她还是需要帮他和聂钊做黏合,所以她又说:“今天也是阿钊让我来看你的。”

为什么聂荣最信任的人就是他。

因为梁利生心思单纯还勇猛,有事是真上,有话,他也真相信。

他手拍大腿,也吼:“我就知道,三爷再生气,也知道我这人没有坏心思,是个好人,我也知道,他肯定会原谅我,重新喊我回去做事的。”

他就跟个小孩儿似的,犯了错误,就只说自己没有抱坏心。

但这点陈柔可不认同。

她大声说:“不,你分明知道,哪怕只有1%的意外,聂氏的股票要大跌,阿钊要被诉上法庭,甚至很可能服刑,你还那么做,如果是让我处理你的事……”

她戴着头盔,一手握操纵杆,抬起仪表盘上的手,做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
像他这种麻烦制造机,要干脆点,确实就该直接灭口。

大家都在道上混,梁利生懂,他点了点头,并竖了个大拇指。

陈柔再说:“但是阿钊跟我说,梁叔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,哪怕这辈子你的心里只有老爷和二爷,哪怕你果然怀着害他的心思,但英雄惜英雄,他,爱惜您!”

聂钊于心里,确实很敬佩梁利生,因为直到如今的节骨眼儿上,人人倒戈,他心里还有聂荣和聂耀,可见是个至情至性的人。

但聂老板做事也讲究效率,梁利生不如年轻人更有用,他就会直接淘汰掉。

可是老骥伏枥,谁又不愿意听句好话呢?

而且梁利生君子胸怀,坦坦荡荡,刚正不阿,恰是陈柔说的这样。

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窝在后院里,被太太和儿媳妇们嫌弃的多了,老爷子也委屈的不行,紧紧环着只烟灰缸,他悲怮到前仰后合:“是我,是我对不起三爷!”

照着地图,陈柔开着直升机沿马路低空驾驶,越过港口到近海,眼看脚下的海水逐渐变的深蓝,就到远海了。

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,此时城市已经被薄暮笼罩,要进入夜晚了,但海上日落的晚,此时还隐约能看到东西。

因为临近海砂厂了,陈柔又是肉眼驾驶,梁利生就举着望远镜,在帮她寻找目标。

但突然,他说:“不好,那边有几条船,船上的人虽然是便衣,但是行为……像武装分子。”

这已经是邻近公海的香江远海了,这地儿也常有海盗出没。

傍晚,在临近海砂厂的地方,海上有船,船上的人像武装分子,难道是有海盗?

梁利生还没有问陈柔到底是来干嘛的。

而海砂厂作为一个矿厂,只有砂子,海盗就算想抢,也没得抢,所以它被海盗抢的可能性并不大,但是,如果聂钊在海砂厂,可就不一样了。

梁利生着急了,调好望远镜,一边将它怼给陈柔,一边跟她讲大概高度,并说:“三太,我听说鬼头昌还没罢休,一直想绑三爷,你看看吧,该不会是他的人?”

陈柔来,只是因为怀疑聂钊被窃听,来查情况的。

而一旦他真的被窃听,下一步就只有一个可能,被绑架。

难不成还真有人来绑架他了?

是谁,鬼头昌?

她接过望远镜,并照着梁利生所说的调整高度,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船体。

果然,晃眼间,她看到船体,紧接着镜头一闪,她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的脸。

虽然只是一晃而过,但一看那人就在滔滔不绝的吹牛逼。

她甚至能猜到对方在吹啥,因为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她的老领导,岳中麒。

他们来香江近海,只有一个原因,来拿补给的。

大松一口气,把望镜递给梁利生,她说:“不怕,自己人,你继续找砂厂。”

……

茫茫大海上,一架灰色的直升机从正在跟陈恪吹牛逼的,岳中麒头顶滑过。

俩人抬头,追随着直升机,突然,岳中麒说:“握草,牛逼!”

陈恪说:“大晚上的,这架直升机竟然没有开雷达导航?”

如果是借助雷达导航,机头位置会有红外显示的,但刚才滑过的直升机没有,就证明它是单纯的,凭靠飞行员的肉眼判断在飞,那对于驾驶技术是非常大的考验。

俩人齐齐望着直升机。

此时海上风平浪静,它自远方平稳飞来,在他们的上空旋转,继而驶离。

他俩同时看对方:“哪里来的驾驶员,这么牛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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