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
我到水云涧的时候,司承曜已经在画舫上等我了。
画舫缓缓驶出,司承曜吹了吹茶沫,淡声道,“水云涧在我名下,这里很安全,想说什么便说吧。”
我环视一圈,江面上空无一船,就连影卫都没地方躲,确实安全。
“《炽盛光佛图》,王爷可曾听闻?”我开门见山道。
司承曜点了点头,“略有耳闻,皇祖母年轻时去慈安寺上香,曾在明空大师那见过,一眼便极为喜爱,当场便想花重金买下,但因当时年纪小,家中不同意遂作罢,此后便一直念念不忘。”
“没错,后来在成为皇后时,也派人去问过,却得知曾在一次战乱中,画作不幸遗失,了无踪迹,为此遗憾多年。”
司承曜抬眼看我,“你倒是知道的清楚。”
“六皇子谬赞了。”
“不过听闻前段时日,此画现身地下拍卖场,被三哥所得,准备当做寿礼献于皇祖母。”
“是。”
“所以呢,你想说什么?”
“臣女想说,六皇子可知,若任由三皇子献上此画,会造成什么后果?”
司承曜挑眉,“会讨得皇祖母开心。”
我摇了摇头,“不止。”
“不然呢?”
“想必六皇子也清楚,自前太子被废,储君一位便空悬着,且圣上至今无意新立。”
司承曜眸光淡淡,没有应声。
我继续道,“虽然圣上不愿,但太子终还是要立的,而圣上幼时登基,太后曾垂帘听政许久,直到圣上可独挡一面方才放权。”
“因此圣上对太后也极为敬重依赖。”
“若此次寿宴,三皇子献上此画,必定讨得太后欢心,且三皇子在人前向来一副与人为善,心系天下的模样。”
“而在此时,三皇子一派再借机提起立储一事,就算圣上此时未应,心中的天平也定会倾向于他。”
“届时储君一位,十有八.九便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。”
司承曜听完,目光冷然地望向我,“揣摩圣心,可是要被杀头的。”
“你不说,我不说,谁会知晓?”我不避不闪迎上司承曜的视线。
司承曜眉梢一挑,“你怎知我不会说?”
“六皇子不是那等多嘴之人,更何况,你多次救我,定然不会。”我扬起笑,眼中全无防备。
当然不止如此,近日我睡的十分不安稳,常梦见前世我死后的事。
......
在梦中,我以灵魂之姿游荡侯府,成为一名看客。
我看见,齐衡阳在听下人禀报我的死讯时不屑一顾,以为又是我耍的手段,还将下人大骂一通,告诫他认清谁才是府里的主子。
随即又命人断了我院中的炭火,说要给我个教训。
下人挨了骂,心中不忿,将我的尸体带回院中,随意扔在地上。
因着我刚死,容颜依旧绝美,那下人咽了咽口水,见四下无人,便壮着胆子上前。
我眼睁睁看他将手伸向我的尸体,把我弄的衣衫凌乱。
许是因为院中没有炭火,再加上我先前在雪中冻了许久,身子早就僵硬了。
那下人摸了一会便觉无趣,顺走了我身上值钱的物件就离开了。
一连三日,我的院中也无人踏足。
这三日,我看着齐衡阳在刚落胎的苏姚雪身边鞍前马后、嘘寒问暖,丝毫没有想起我的意思。
直到第四日,司承曜从江南归京。
也不知他从哪听说了我的死讯,一路横冲直撞来到我的院子。
齐衡阳到时,正好看见司承曜将大氅披到我狼狈不堪的尸体上。
他顿时愣在原地,面白如纸。
司承曜看也没看他,抱着我的尸体就向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