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盘上,黑白棋子错落若满天星,不过今天好像是朔月,月亮偷了个懒不上班,于是满天繁星格外璀璨,白的耀眼。
反之,黑的就不那么明显了。
古寒执黑先行,落子天元,自然走的是以中央辐射向外的道路。
但此刻,天元位周遭的黑子却全都不见了,被白子吃的一干二净,只剩个孤零零的主帅。
有如孤城!
“不走寻常路或许别具一格,但也或许……会输的很惨!”
邹老头一语双关,似有所指道。
镇关使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,也算不上老几,但在天海界中,还是有几分份量的。
他看中了谁,就是谁的机缘,就算那个谁思想独到,想不走寻常路,但现实却会吊打他,让他知道,哪个条路,才是最正确的道路!
“外面的风声对你很不利啊……我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,但此刻看来,布下这局的人很阴险,这是要把你往死里整的节奏!”
“就算现在,柚柚与药神山那个小丫头,还有其他势力能帮你顶住,但老头子我已经嗅到了更大的阴谋的味道。”
“暗中之人,绝不会技止于此!”
“待那人真正的杀招出现,只怕即便是那个小道童的师傅,也救不了你了!”
“能救你的,唯有一人,或是一个身份,那便是……人族新任镇关使!”
邹老头放下酒壶,盯着古寒,显然有些严肃了。
古寒若是被坐实了人族奸细这个身份,那么谁也救不了他,就算飞升境来了,也最多只能保他的命,而保不了他的名。
唯有古寒从邹老头手里接过镇关使这杆大旗,才能扫平一起谣言。
因为这个身份太特殊了,在万年之前乃是人族的精神象征,就算是在万年之后的今天,都没有人敢怀疑这个身份代表的立场!
古寒笑了笑,邹老头的好意他心领,可惜,他并不需要。
“这盘棋还没下完,胜负生死未定……镇关使就这么确定,我会输?”
他轻笑道。
邹老头瞪圆了眼睛,气急不已:“那颗黑子等若是百断城,在千万妖族的虎视眈眈下,如果没点意外,你觉得此城能有活路?”
“你也是如此,如今谣言大势已成,只等一个机会,便能化作绝杀之刀,彻底断绝你的生机!”
“到了现在,你还以为,你能扛得住吗?”
古寒摇头笑了笑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打开门户,端茶送客。
“疯了,你真的是疯了……这么好的天资,就此浪费,何其可惜?”
邹老头恨铁不成钢,他不明白,自己把当前局势掰开了揉碎了给古寒讲解,就差直接喂到他嘴巴里了。
可为何,这个年轻人还是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呢?
是艺高人胆大?
还是……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?
……
大妖兽潮到底还是来了,当万里妖云将整个百断城的上空都遮盖了的时候,满城人族,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万年之前人族先贤曾遭遇过的恐怖与绝望。
铛!
忽然,一声钟鸣出现。
“依据盟约,两族止戈……炼虚境以上的存在,不可参加族战!”
百断城中心处忽然射出一道金光,将横压过境的万里妖云震散,终于给了人族修者一些喘息的机会。
妖云深处,一座宫殿后方,似有一双弯月般的血眸睁开,那双血眸中充满了玩味与冷漠,讥讽与不屑:“百断城城主?想与本座对话,你还不够格,让你家镇关使来!”
“另外,你也是炼虚,你若出手……当心本尊大开杀戒噢!”
百断城城主默然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他打散的妖云重新凝聚。
因为,组成妖云的妖气并不是来自血月妖尊,而是单纯由千万妖族构成。
他为炼虚,已失去了出手的资格!
“万年以前,盟约中本已约定了大小妖兽潮的时间节点,我妖庭之主大发慈悲,不愿生灵涂炭,这才勉为其难与你人族议和。”
“但你人族无视我妖庭威仪,连续北伐两次,莫非是我妖族无妖?”
“既然如此,那我妖族便让尔等看看,我妖族的厉害!”
“今日攻城,不死不休!”
大妖兽潮的后方,申公豹施展法天象地,庞大的身影几若要高过百断城的城墙,给人一种随时都能闯过来择人而噬的错感。
百断城城头,此刻自然已汇聚了浩浩荡荡的人影。
五国六宗,还有小家小派,乃至不久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魔教,此刻也派来了不少人。
这是事关整个人族的大事,但凡是人族之人,自然责无旁贷!
“毋须多言,打吧!”
两族本就是血仇,现在妖族兵临城下,更是没的好话说。
乾元老祖身为百断城内而今明面上的问鼎真人,临时身兼大任,负责统领这场大战。
在他一声令下,当即便以五国六宗为核心,组建了九条战队,如同九把刺刀一般,笔直插入无尽的妖兽狂潮中。
“杀!”
“吼!”
“屠了此城!!”
“……”
两族大战一触即发,冲天的厮杀声与恐怖的交战声瞬间震天慑地。
……
在如此恐怖的大战中,百断城一角,有间药堂中,药堂主人的小日子依旧过的有声有色。
上官云芷虽是凡人,却也察觉到了城外的动静,她走出房间,看向古寒道:“谣言四起你不管,妖族兵临城下你不慌,你,到底在想什么呢?”
古寒不再逗弄雪兔,直起身子,在漫天妖云下,他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妖异的味道了:“你猜?”
上官云芷看着古寒,摇头道:“我不猜,但不管你想做什么……我都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