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桑烟!冷静点!孩子没事!一定没事!你别怕!”

祁无涯抱她上去,匆匆回了凤仪殿。

因为走的匆忙,半路脚滑,踉跄一下,差点摔倒。

可他怎么敢摔倒呢?

桑烟的情况根本经不起他这一摔!

于是,为了不伤到桑烟,他直接跪在地上,砰得一下,疼得他闷哼一声。

“皇上!”

宫人们惊叫着上前帮忙。

“不用!去叫御医!叫吴御医!”

祁无涯冷眼扫过去,发出命令,然后自己抱着桑烟站起来,进了凤仪殿。

这一刻,他没发现自己比桑烟还紧张这个孩子。

倒不是多重视这个孩子,而是爱屋及乌,不想毁了桑烟。

“你别怕。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。”

他柔声安抚着,把她放到床上。

桑烟身上湿漉漉的,哪怕在温暖的室内,还是冷冰冰的。

祁无涯怕她冻着,就把她衣服扯开了,亲自为她擦身。

这种情况,桑烟也不在乎男女有别了。

她躺在被窝里,两眼无神,失去了精气神。

一直以来,她都在为保护孩子而各种妥协。

现在,再没了束缚她的东西。

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
她无声哭着,表情哀绝。

祁无涯看得心疼死了。

“御医呢!怎么还没来!”

他的声音很大,近乎咆哮。

他急得一身火,都快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烘干了。

“皇、皇上,已经去叫了。很快、很快就到了。”

宫人们都又急又怕,以皇帝对姑娘的重视程度,孩子没了,他们这些宫人都得陪葬啊!

“怎么还没到呀?”

悠然擦着额头的汗,对着一个宫女,挥手说:“快去看看到哪里了?”

那宫女点了头,就跑出去了。

可人还没跑出凤仪殿,就有人喊了:“来了!来了!吴御医来了!”

原来早有宫人跑出去看吴御医到哪里了。

吴游之觉得自己早晚死在皇宫里!

他都睡下了,还能被拽起来,连衣服都不让他穿,就被推上了皇帝的车辇。

这车辇是他能坐的?

他战战兢兢,也许是冻的,这天儿太冷了,反正是一路哆嗦到凤仪殿。

“皇上,吴御医来了!”

伴着小太监亢奋的声调,吴游之下了车辇,被两个小太监架着胳膊“飞”了进来。

祁无涯看到他来,直接上前拽他:“快!快!她的孩子!务必保住!”

吴游之没来之前,看这动静,就知道是凤仪殿那姑娘出了事。

现在一看,果真如此。

唉,造孽啊!

瞧那小脸白的,跟死人一样了。

哀莫大于心死啊!

“姑娘,撑住啊。”

他是同情这姑娘的,也觉腹中孩子命运坎坷,就说着鼓劲的话:“老夫一定帮你。你自己也要撑住。想想孩子。他需要你这个母体的保护。”

说话间,已然为她诊脉。

这一诊脉,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,唉,小产之相,比之前还严重些。

至于能不能保住,全看孩子的造化了。

“孩子、孩子还在吗?”

桑烟听到吴游之的声音,才慢慢睁开了眼。

她的表情哀戚而绝望,只一眼,就紧紧揪住了人的心脏。

“在的。在的。”

吴游之连连点头,鼓励道:“你别怕。有你这样坚韧的母亲,孩子一定也会很坚韧的。”

桑烟听了,顿时喜极而泣:“谢谢。谢谢。”

“这是老夫应该做的。”

吴游之笑得慈爱:“快别哭了。孕妇切忌情绪波动。”

说着,打开医药箱,拿了银针,像之前一样,一根根刺进她的小腹。

祁无涯一旁静静看着,表面很平静,实则心里波涛汹涌——无论如何,这个孩子……不能折在这里。

“皇上,去洗个澡,换身衣服吧。万一您生病,谁来照顾姑娘呢?”

悠然瞧着皇帝衣服湿漉漉的,就担心他冻病了。

当然,这种时候,说话需要技巧,得借着姑娘的由头。

祁无涯经她提醒,才想起自己一身湿衣,瞬间冷意侵入骨髓,冻得他打了个喷嚏。

悠然立刻为他披上大氅。

他便披着大氅回了浴房,草草洗了个澡,换上了干净的衣物。

出来后,吴游之也结束了施针。

他急忙问结果:“她怎么样了?孩子……”

他不敢说下去了。

吴游之知道他想问什么,面色沉重道:“皇上,草民这是真的尽力了,如果再有下次,草民只能以死谢罪了。”

“明白……明白……朕明白。”

祁无涯松了一口气,面上也染上笑意:“重赏。快,赏三千金。”

随后,看他穿着单薄的寝衣,还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,披在了他身上。

画面相当的亲民。

相信任何人被这样对待,都会受宠若惊。

但就在这时——

“阿嚏——”

吴游之不巧地打了个喷嚏,甚至还喷到了祁无涯身上。

“皇上恕罪,草民该死!”

他吓得跪下磕头,天知道他真不是故意的。

祁无涯被这么喷了一脸,如果不是吴游之刚才救了桑烟,一定不会轻易罢休。

可他有功在身,便也忍了:“行了。去一旁守着吧。”

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浊,叫宫人端了热水进来。

他洗了脸,整理好自己,才走到床前,去看桑烟的情况。

桑烟躺在床上,衣衫清凉,腹部密密麻麻的针。

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总感觉这次的针比上次更多了。

“烟烟,你、你感觉怎样?”

他心虚,问的时候小心翼翼,声音都轻得很。

桑烟撇开头,不想理他。

祁无涯料到她会不待见自己,下意识想威胁,临到嘴边,又是软话:“朕不是故意的。朕确实想除去他,但绝不会亲自动手。你相信朕。”

“我相信你。”

桑烟转过头,看着他为她相信他而高兴。

然后,她冷冷一笑,打碎他的高兴:“我怎么敢不相信你?你是皇上,我是阶下囚,你说什么,我都相信。现在,你可以离开了吗?”

祁无涯:“……”

他的笑容僵在唇角,为她那么冷的话。

“烟烟——”

“你别叫我的名字。”

她闭上眼,不想看到他。

祁无涯知道她正在气头上,便也不说话了。

“皇上,喝碗姜汤,驱驱寒吧。”

悠然端着姜汤走来,不忘照养他的身体。

祁无涯接过来,喝了一口,看向了吴游之,却发现他已经在喝了。

悠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笑说:“皇上喝吧。吴御医也有的。”

祁无涯没说话,吹了吹热气,一仰而尽。

喝完后,身体暖烘烘的,很舒服。

他舒服了,脑子也转了,冷着一张脸,吩咐道:“今夜的事,不可传出去。私议者,杀无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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