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弱水一改方才的颓然,笑容都快滴出蜜来了。

她就知道,皇上总有一日会发现她的好。

她比桑烟年轻,也比桑烟貌美,更偷偷和宫里的嬷嬷学了不少伺候人的本事。

她有自信,只要贺赢知道她的好,一定会食髓知味。

小宫女胆战心惊地伺候桑弱水,心里叫苦不迭:这个主子怕是被魇住了,脑子远远不如清宁殿里的那位主子。张公公被发落了。裴公公说的话,字里行间都是嘲讽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皇上找她没好事。她倒好,还做起春秋大梦来了。罢了,罢了,她一个低等奴婢能说什么呢?说出来讨骂都是轻的,没准就落得了香秀那般的下场。

她叹息着,拿起牛角梳,给桑弱水梳妆打扮。

恰在这时,有宫女拿来了一件宫装。

桑弱水嫌弃过于素净,一脸不悦:“你这个蠢笨货,本宫是去见皇上,是大喜事,你瞧瞧你给本宫拿的什么衣裳?”

她呵斥着,抬起脚,就朝那宫女身上踹去。

宫女不敢怒,更不敢言,泪眼巴巴地重拿了一套鎏金石榴红的宫装过来。

桑弱水换上了,对镜自审——镜中的人眉目含春,怎么看都千娇百媚、撩人心魂。

她满意地点点头,才让宫女搀扶她出了内殿。

“裴公公久等了。”

桑弱水一改方才对宫女的跋扈,柔柔一笑。

她本就生得好颜色,现在又精心打扮过,更是百媚横生。

可惜,美则美矣,到底是逊了清宁殿那位一头。

裴暮阳跟桑烟待久了,已经对“美貌”二字产生了抵抗力。

反倒是旁边泪眼婆娑的小宫女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这位桑妃娘娘,看来背地里苛待宫人的事没少干。

裴暮阳虽是贺赢身边的大太监,可到底还是奴才,心有戚戚然,对桑弱水更没好感了。

“请吧,桑妃娘娘——”

裴暮阳收了脸上的笑容,一甩拂尘,抬手引路。

桑弱水看的一怔:裴暮阳这态度不对劲啊!

她心里浮出一丝不安,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趟怕是和她想象当中不一样。

可裴暮阳都在这儿等着了,不去也不可能。

她咬着牙,把心一横,出了月桑殿。

裴暮阳安静跟在旁边。

他在宫里待的时间比桑弱水还长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一张脸看不出喜怒。

桑弱水到底心虚,就有些忐忑,迟疑了好一会儿,还是问了出来:“裴公公,劳烦问你一句,皇上召见我,到底所为何事?”

她还是敬重裴暮阳的,在他面前,连“本宫”二字都没说。

裴暮阳恭顺地垂着脑袋,说话却是带着讥笑:“桑妃娘娘,您说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呢?自然是张公公得了桑妃娘娘的宠,您这么照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,皇上要好好嘉奖你了。”

桑弱水听得身体一晃,脸色顿时煞白,连脸上的胭脂都遮不住她的惶恐。

“裴公公——”

她眼里噙着泪水,顾不得自己的身份,解释说:“我真不知道张公公竟然会做出那么糊涂的事,就瞧他机灵嘴甜,关照了他些许——”

“桑妃娘娘不必和奴才说这些话,张公公污了皇后娘娘的凤眼,皇上正生气呢,您有话直接和皇上说罢。”

裴暮阳懒得跟她掰扯,语气不冷不热的。

桑弱水这会也明白过来了,裴暮阳的心压根就是朝着桑烟那边去的。

啐,一个阉人而已!

桑弱水忍着怒火,将桑烟和裴暮阳劈头盖脸地在心里骂了一遍。

她就晓得,她的好运气全被桑烟那个贱女人给抢走了!

忽然,又想到昨日梦里的事情——

桑弱水的指尖都泛着冷意,这一遭,怕是难熬。

她得想个法子才行……

转眼间,就到了御书房外。

裴暮阳推开门,躬身一请:“桑妃娘娘,皇上在里头等您,您请吧。”

桑弱水看着巍峨肃穆的宫殿,一阵心慌慌。

她深深吸了口气,才白着脸,慢慢走进去。

御书房内

龙涎香的味道格外浓郁。

贺赢穿一袭明黄龙袍,坐在桌案前,正冷着眼看她。

“皇上……”

桑弱水压着恐惧,无比温柔地唤了一声,然后,撩了下耳边的碎发,莲步轻移,卖弄风情。

她身上扑了很浓的香粉。

贺赢在十步之外就闻到了。

若是沾到了她的脂粉香?

只怕桑烟闻到了,要生气的。

这么一想,他拧着眉头,手背掩鼻,冷声道:“你别动,就在那儿站着。”

桑弱水:“……”

她隔了七八步,听到这句话,身体一僵,进退两难。

她还打算表现一下自己的温柔可人,让皇帝知道她的妙处,现在这个处境,她该怎么办?

贺赢看着面前那张忐忑不安的脸,心里满是厌恶。

以前对她只是不喜,现在知道她竟然敢害桑烟,更是厌恶无比。

待在一个屋子里都嫌晦气。

桑弱水知道贺赢不悦,立刻跪在地上,柔声说:“皇上,张公公的事情,臣妾真的不知情,也不知他怎么会那么胆大去羞辱香秀,还望皇上明察。”

贺赢懒得听她辩白,冷声道:“这是一件小事。”

桑弱水:“???”

小事?

这么说,皇上一点不在意香秀的死活?也不会追究她的过错了?

皇上果然也是在意她的。

正暗暗高兴,就听到——

“朕正愁如何让皇后开始接管后宫的事宜,这件事开了个头,算你的功劳。”

这话简直一记重锤,还是锤在她心脏上。

她那个心疼啊!

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那拢在宽袖里的手指,都快掐进掌心了。

她对香秀的小施惩戒,竟然是给桑烟掌握皇后实权做了嫁衣,如何能不气不恨?

贺赢将她隐忍的情绪尽收眼底,嘲讽一笑:“很生气?”

“皇上和姐姐感情深厚,臣妾高兴还来不及,怎么会生气?”

桑弱水回答的很乖巧,抬起头时,露出一张如花娇颜,眼里更是满溢着崇拜和爱慕:“臣妾所求不多,只求能够留在皇上身边。若是有幸得了皇上爱屋及乌,更是臣妾的福分,臣妾对姐姐,也会感恩戴德。”

她把话说的很卑微深情,也很好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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