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音袅袅。

大鱼围着船,摇头摆尾,很愉悦享受的样子。

众人纷纷惊奇:

“这玩意真的在听琴!”

“果然万物有灵!”

“我出海这么久,第一次知道大鱼也会欣赏音乐。”

“神奇啊!”

“可见这曲子之妙啊!”

……

他们看着大鱼,又看着弹琴的人,都摇头晃脑地听琴声去了,夸赞声络绎不绝。

桑烟也在听琴。

琴音有治愈人心的魔力。

她觉得心情好了些,山青海蓝,大鱼起舞,人生很长,还有很多美景值得一看。

“小公子,看开些。也看远些。”

齐九弹罢一曲,说着开解人心的话。

桑烟点头致意,算作道谢。

江刻看她理人,很高兴,但她理的人是齐九,又不高兴。

他好坏心情来回转换,最后一把抱起她,回了房间。

房间里

桑烟一坐到床上,心情就变了,眼里也掩饰不住的厌恶。

他还是那样,控制欲旺盛,让人窒息。

她躺下去,背过身,闭上眼,不去看他。

江刻把她捞起来,正对着她,眼神阴郁、不悦:“桑烟,你知道他是谁吗?你就理会他!”

桑烟不说话。

江刻也不指望她理他,继续说:“他是北祁皇族人。北祁正跟大贺在闵州一带作战。他出现在全州,算是深入大贺腹部,不知道筹谋什么,你确定要对他放松警惕?”

桑烟还是没说话。

但心里是一咯噔的:北祁皇族?那人竟然是北祁皇族?他想对大贺不利?曲致逃脱,也有他的手笔?这大贺看似平和,实则已然风起云涌了?

她很忧心贺赢的江山。

可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
“阿烟,我不是怕你求救,而是怕你掉进他的陷阱。他靠近我们,目的绝不单纯。”

桑烟何尝不懂其中的道理?

她听到这里,相比为江刻所困,现在更怕落到那人手里了。

如果那人以她威胁贺赢?

小说里的狗血剧情发生在她身上?

不!

不可以!

她绝不可以做贺赢的软肋!

“照你、照你这么说,我们、我们应该回去。”

“现在局势、局势混乱,他们人多、人多势众,我们很可能成为他们的阶下囚。”

她出了声。

因为长久不开口,语句磕磕绊绊。

但江刻为之一喜:“阿烟,你终于理我了!”

他抱住她,轻拍着她的后背:“你别怕,我会保护好你的。等到了普罗国,我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
桑烟想推开他,没成功,只能开口说:“放开我。”

江刻很听话,放开了她,激动一笑:“阿烟,有没有想吃的?”

桑烟恹恹说:“喝点粥吧。”

她得振作。

哪怕有这种振作的念头,都让她很疲累。

江刻立刻出去端粥了。

桑烟喝了粥,在房间里走动。

江刻为她捏肩、捶腿。

这些天她卧床不起,他都会给她按摩,疏通筋骨。

他多数情况下都是温柔的。

只温柔的致命、可怖。

*

海神节如约而来。

这一天,江刻安排好桑烟,就去跟着众人去祭祀了。

整个流程还是复杂的,斋戒,设坛,上香,跪拜,祈福、圣水、海宴。

后两个步骤,圣水就是海水,要用海水洒身,意为接受海神的洗礼、庇佑。

海宴则是将上贡的鸡鸭鱼肉抛入大海,供海神享用。

一切流程走完,也就到了晚上。

海上生明月。

晚上更热闹。

一群人围在船头放孔明灯、放海灯。

桑烟也被江刻带去船头散心。

月色下,她一身男儿装扮,难掩弱质芊芊之美。

有喝醉酒的壮汉上前调/戏:“喂,小哥儿,你叫什么名字啊?怎的长得跟个娘们似的?哈哈,来,大伙也瞧——”

他说的时候,伸手捏着桑烟的下巴。

下一刻,手被江刻捏折,痛得呜哇惨叫。

“放开,放开,疼死老子了!”

那壮汉叫得如同杀猪。

他的朋友忙上前劝:“小哥,手下留情,我这朋友喝醉了。”

“喝醉了,就能手脚不规矩了?”

江刻冷着脸,讽刺一句,却也放开了手。

那醉汉却是不依不饶了:“我手脚不规矩,你们两个大男人就规矩了?整天窝一间房,不知道干什么龌龊事呢。兔儿/爷嘛,当谁还不知道啊。”

海上旅程多寂寞。

没有女人的时候,他们男人也会混在一起打发下时间。

只毕竟都是大男人,又不是天性如此,也没觉出什么趣味。

只这兔儿/爷生的实在漂亮,看着跟个娘们似的,他就难免动了色心。

江刻听他满嘴喷粪,气得一脚将他踹进了海里。

“砰!”

那壮汉跌入海里,吓得醒了酒,哭叫着:“救命啊!快来救我!我不会游泳啊!”

“不会游泳,你就死在里面。”

“像你这种禽/兽,死不足惜!”

江刻怒骂着,看他在海里狼狈挣扎。

海水汹涌。

他的朋友犹犹豫豫一会,才有个下巴长着豆大痦子的男人脱了外衫,跳入海中救人。

江刻见有人救他,也就不管了,揽着惊吓到的桑烟,准备回去。

但他的朋友拦住了他们:“兄弟,你这不行啊!好端端的,出手伤人,还想就这么走了?”

江刻眉眼凶狠,厉声问:“你想怎样?”

“给我兄弟道个歉。”

“对,都是男人,他说你男人几句怎么了?”

“有脸当兔儿爷,还不能让人说了?”

……

他们围着两人,纷纷为壮汉鸣不平。

江刻不好暴露桑烟的身份,隐忍着说:“你们误会了,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。今晚这事,也是你们羞/辱她在先。”

他握着拳头,忍住打人的冲动。

不能动手。

这是在船上。

他固然可以轻易打得他们不敢说话,但宁得罪君子,不得罪小人,接下来几天的行程,难保他们不会报复。主要众目睽睽下,他又不能斩草除根、永绝后患。

必须忍住。

但他们还不罢休:

“同是男人,开个玩笑,怎么了?”

“你看你把我兄弟害的?都吓傻了。”

“必须道歉!”

“不然让这兔儿/爷伺候伺候我们——”

……

他们暴露了目的,打起了桑烟的主意。

桑烟是江刻的底线。

他瞬间就动了杀意。

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——

“各位兄弟,我这两位小兄弟初来乍到,不懂规矩,还望你们看在我齐九的面子上,别跟他们计较。”

齐九微微一笑,言语客气,却也带着威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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