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面实在伤感。

桑烟都看的心软了。

但谢遂不为所动,甚至还训斥道:“皇上面前,怎可哭哭啼啼?没得出息。”

他是铁面威严的哥哥。

谢锦华抽噎一下,不敢哭了。

桑烟还是很喜欢谢锦华的,喜欢一个人,便看不得别人对她不好。

因此,就出声维护了:“谢大人,你是哥哥,自当爱护妹妹,怎能这般无情?”

谢遂对桑烟有不满,便不客气地说:“这是家事。”

桑烟当即冷笑:“她还没归家,算不得你的家事。若你这样待她,倒也不必回去了。我会为她在京都找一个夫家,做她的娘家。”

其实也不必找夫家。

送她去宣娆身边就好了。

宣娆是开悟之人,知道自己靠自己。

这谢锦华是个人间清醒,跟在宣娆身边做事,想也会开悟的。

女人就该互帮互助,一起开悟,一起奋斗。

谢遂没想到桑烟会这么说,一时语塞了。

他真的对妹妹无情了吗?

这妹妹是他落魄时捡来的。

当时他自己快要饿死了,还把口粮省下来给她吃,怎的就无情了?

“谢桑主子挂怀。”

谢锦华为哥哥说话:“只您误会了。我哥哥向来嘴硬心软,是最最疼我的。”

桑烟不知兄妹俩过往,也不多说,直接摆了手:“你们退下吧。我跟皇上还有话说。”

谢锦华低头应了:“是。”

谢遂则愣在原地,不可置信地看向皇上:您不说句话?这清宁殿几时由她发号施令了?

贺赢没说话,伸手摆了摆,意思很明显:闪人吧!

谢遂真懵了:皇上,您是被人下迷/药了吗?或者您被威胁了?您眨眨眼,臣会誓死护驾的啊!

正想着,衣袖被扯了扯。

他低头,对上妹妹的眼睛。

谢锦华小声说:“哥哥,走吧。皇上向来如此宠着桑主子的。”

谢遂:“……”

离谱!

岂有此理!

他想说些什么,但又一想:不得妄动!眼下敌情不明,还得从长计议。

兄妹俩各怀心思离开了。

殿里安静下来。

贺赢看向桑烟:“你想跟我说什么?”

桑烟说:“关于那个案子,皇上可有想到是谁?”

原主父亲是官员,若不是仇杀,官员遇害,多是同僚妒陷了。

想想近来跟他有嫌隙的,也就那人了。

贺赢是同样的想法:“我知道你怀疑谁。先不打草惊蛇,交给谢遂去办。”

桑烟见他明白,深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。

她放下这桩心事,换了话题:“皇上,我想回去看看父亲。”

贺赢没拒绝,站起身道:“朕同你一起。”

桑烟:“……”

夫妻双双把家还?

还不是时候。

“不可。”

她拒绝:“皇上还是别去了。”

贺赢皱眉询问:“为何?”

桑烟解释:“他都失职了,你还去看他,怕是更助长他的威风。”

不管别人如何算计,他故意压低价格、拖欠银钱,确实是失职。

贺赢知道她所说何事,并不放在上,笑道:“你别较真儿。这话也别在他面前说,不然,我怕他身体受不住,会伤心地昏死过去。他是你父亲,何至于如此苛刻?”

桑烟:“……”

苛刻!

这个词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:“贺赢,你竟然说我苛刻?”

她生气了,连皇帝名讳都喊出来了。

“桑主子——”

裴暮阳惊声提醒:“桑主子,慎言呐。”

桑烟也发现自己犯了错,但忐忑是一瞬的事,很快就恢复了淡然:“我对皇上不敬,这就去反思。”

“等下——”

贺赢脑回路不同,挥手让裴暮阳下去,然后笑道:“无妨。你第一次喊朕名字,感觉很不一样。”

他在她面前,好像不再是皇上,而是一个普通男人了。

“你再喊一次。”

他对那种感觉有点上/瘾。

桑烟没喊,还生气呢。

“皇上折煞我了。”

她自嘲道:“我这样苛刻的人,不知什么时候就失了帝宠,岂敢造次?”

贺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,立刻改口:“朕不是那个意思。朕就觉得你对家人过于严厉了些。她是你的家人,你是朕的心头宝,便是沾你点儿光,也是应当的。”

桑烟也知道桑家送女入宫的诉求:一是光宗耀祖,二是攫取更大的特权。

但她是底层小人物出身,更能理解底层小人物的辛酸与凄苦。

因此,更想为底层小人物做些什么。

比如,为他们减少一些贪赃枉法、鱼肉百姓的官员。

“皇上,为官者,不可谋求私利。”

桑烟面色严肃地表达自己的态度。

贺赢温柔看着她,没有否定,而是语重心长地引导:“可阿烟,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”

一语惊醒梦中人。

桑烟愣怔怔地想:是哦,也有道理。她好像过于理想主义了。

“阿烟,你心灵纯澈,你的灵魂在高处,这很好,我也希望你永远如此。人间种种污浊,你看也不要看。”

贺赢温柔宠溺的声音落在耳边。

桑烟无奈:这怎么又变甜言蜜语了?

再也生不了气。

她反省道:“是我想当然了。皇上说的对,没有人是完美的。即便我是对的,也没必要去证明别人错的。先做好自己。”

“阿烟,你已经很好很好了。”

他竟还在甜言蜜语。

桑烟给他逗笑了,回夸一句:“皇上也很好很好。”

贺赢难得听她一句夸赞,目光很意外,笑问:“朕哪里好了?”

桑烟一本正经道:“皇上学识渊博,眼界开阔,思维聪敏,很清醒通透。当然,除了在感情上。这也正应了那句,没有人是完美的。”

“不。”

贺赢摇头,看着她,认真道:“阿烟,你在朕眼里,是完美的。”

桑烟:“……”

妥妥的甜言蜜语啊!

她给甜笑了:“皇上,你刚还说我苛刻呢。”

贺赢一脸淡定:“谁说苛刻就不完美了?你的苛刻,也只让你更完美。”

桑烟:“……”

得,说不过他了。

她把话题扯回来:“说来说去,皇上就是想跟着去。”

贺赢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,笑道:“朕不跟着你去,你要是丢了,怎么办?”

哼,谎话!

桑烟撇嘴,讥诮:“我看你不是怕我丢,是怕我跑。”

贺赢面色无奈,怅然一笑:“虽然知道你不会跑,但还是不放心。大概这就是藏宝人的心情。患得患失,没有安全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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