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九霄并没有急着回京,趁着消息没有传出去,他要在这里把矿上这些人审一审。审人的时候让矿工观看,鼓励他们大胆揭发,经查证为真的,会给予赏银。
矿工们先是不敢,但见领头的官老爷当场砍了两个管事之后,个个都激动起来,好多人跪地喊冤,告起了状来。
原来这些矿工有的是被抓来的,有的则是得罪了有钱有势的人,还有的是被人侵吞了家业……总之,这金矿上的每一个苦力都有一本血泪史。
饶是闻九霄这个办过无数案子的人,听了他们的经历都无比愤怒。他们太惨了是一个方面,他愤怒的是,承恩公府怎么敢?皇陵离京城才多远?天子脚下啊,他们居然如此猖狂,这是没把朝廷,没把律法放在眼里!
闻九霄原本只打算审几个头头的,现在他改变主意了,他不仅要把大小管事监工全审了,还接受矿工们的诉状,至于状纸,他来之前就想到了要审讯,从大理寺借了人手,帮着写状纸就是了。
除了吃饭睡觉闻九霄都在审案,说是吃饭睡觉,其实只是草草扒上几口,实在困极了迷瞪一两个时辰。时间不等人,他若长时间不在京里怕是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。
他虽不惧承恩公,但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,一招不慎会很麻烦的。
“娘,爹已经七天没回来了!”花花从学里回来,念叨着。
余枝抬起头,“想你爹了?”
花花嗯了一声,然后叹了一口气,“主要是别人老问。”
“哦,谁问的?”余枝把作画的笔放进清水里洗,状似漫不经心地样子。
“慧姐姐和鸾妹妹都问了,还有葛夫子身边的小莺姐姐,二伯也问了,不过问得最多的是二伯母。大前天,昨天和今天她都问了。”花花掰着手指头说道。
余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见闺女一脸的郁闷,好似那些人的行为给她造成很大地困扰。
“他们,都是怎么问的?”
花花想了想,道:“慧姐姐和鸾妹妹问我爹是不是不在家?小莺姐姐问我爹回来了吗?二伯和二伯母问我爹上哪去了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回答的?”余枝面上看不出来什么,心里已经恼火的。她不知道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,但居然敢打孩子的主意,不可饶恕。
“我家里的事,关他们什么事?我还是个宝宝,大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?”花花翻着白眼,她又不是傻白甜,怎么可能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别人听?哥哥早就教过她了,无论是爹娘还是哥哥弟弟,包括她自己的事情都不能告诉别人。
余枝瞬间笑了,赞许地看向花花,“对,我的花花还是个宝宝,明天让晓蝶姐姐接送你上学,好不好?”
“好!”花花高兴极了,她最喜欢晓蝶姐姐了,但晓蝶姐姐喜欢跟娘玩,偶尔才会陪她玩一下。“娘,我去做功课了。”她要好好表现,娘一高兴,说不定后头、大后天都让晓蝶姐姐陪她。
看着一溜烟跑走的闺女,余枝笑了笑,转头就问贺晓蝶,“你也来不断时日了,什么时候回去?”
贺晓蝶不想回山云县,“再等等。”
“再等就要入冬了,河上都上冻了,船就行不了了。”
贺晓蝶怪异地看了余枝一眼,“我不走水路也可以,越往南越暖。”
哦,对!山云县在最南边,就算京里是冬天,也只会越走越暖,后半道不耽误坐船。
“那你也不想你闺女了?”就没见过这样当娘的,孩子那么小,扔给别人带,自己跑出去浪,一浪就是好几个月,比她还心大。当初她至少还知道把舟舟带上。
“师傅带着比我带得好。”
这话听着怎么还有点理直气壮呢?余枝也是无语了,师傅带得好……这也不是你丢下孩子自己出去浪的理由呀!呵,你师傅可成了冤大头了。
看着她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,余枝……算了,算了,贺晓蝶杀手窝里长大的,不能对她要求太高。
贺晓蝶却还有话说,“夫人,花花的二伯,要不要我……”她活动了下手腕,又掰了掰手指头。
余枝一顿,“怎么,你想揍他?”
贺晓蝶一本正经地点头,“您放心,不在府里动手,套个麻袋揍一顿就行了,不会被人发现的。”她早就想揍那个闻承曜了,一个大男人,说话阴阳怪气的,身为伯父还嫉妒侄子,当谁看不出来呢?
余枝想了想,果断同意了,“行,你动作麻利点,别让人发现了。”
“嗯,我干活您还不放心吗?”
放心,这位是连杀人都特别利索的主儿,她怎么可能不放心?
闻九霄是第九天回来的,一千将士留了二百人驻守金矿,剩下的八百人押着罪犯和车辆回京了。他们回到京城后,承恩公府便被进军给围了,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承恩公府便被抄了。抄出十来箱金灿灿的黄金,众人都傻眼了。
靠!皇后的亲子没了之后,她整个人的心气也跟着没了,关了宫殿拜佛念经,连宫务都懒得管了。皇后都支棱不起来了,承恩公府也得夹着尾巴做人,近些年来低调地不得了。
谁能想到不显山不露水,甚至都快没存在感的承恩公府却藏了这么多黄金?从哪来的?
不止这一件事,还有忠勤伯,被闻九霄告了之后,又有好几个苦主告到大理寺,虽然不是告忠勤伯的,但告他儿子,告他府上的管事,跟告他也没多少区别了。更何况忠勤伯一点都不干净,被查出了好几桩罪状。
只隔了两日,忠勤伯就被下了大狱,贪污受贿都算小事,最要命的是他还卷进了科举作弊中了,收受钱财替换考卷,还把苦主囚禁了起来,他的两个嫡子的文章便有不少出自那人之手……
忠勤伯傻吗?
不,他一点不傻!他只是太自信了,以为自己能掌控住那人。也是那人才学太好了,太好用了,他没舍得杀,这才让那人寻到机会逃出去告状。
继承恩公府,忠勤伯府也被抄家了。
一时间京里风起云涌,人人惊慌自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