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枝这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,在座的就有见过她的,当然更多的是没见过她的。即便没见过,只看她那张跟县太爷不相上下的脸,再听她跟县太爷说话熟稔的语气,也能猜到几分了。
果然,闻九霄目光迎了上去,“余先生来了。”
余枝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,“我得瞧一瞧,是什么样的美人绊住了大人的脚。”扇子便挑起了那纱衣姑娘的下巴。
她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挑,芝兰玉树一般。
纱衣姑娘紧张得都快晕过去了,啊啊啊,她居然和余先生挨得这么近,这可是余先生啊,她羞得头都不敢抬,脸上布满云霞。
余枝本打算再说一句什么的,却发现眼前的姑娘羞得耳朵尖都红了……
清风不是请她来捉奸闹场的吗?这姑娘对着她发花痴?这戏还怎么往下唱?余枝都有些要傻眼了。
瑟瑟发抖的清风跪着喊冤:小的不是,小的没有,小的明明请您来接主子的。
好在余枝反应快,睥睨的姿态一端,便道:“大人这是瞧上了哪个?还是都瞧上了?大人若是不好跟少夫人说,我倒是可以代劳。”似笑非笑地斜着闻九霄。
“余先生可别胡说。”闻九霄哪里还坐得住?酒杯往桌上一放,人就站起来了,“余先生对夫人一往情深,本官又何尝不是?本官的夫人温柔贤淑,乃天底下最出色的女子,别的庸脂俗粉如何能比?本官情系夫人一人,今日乃受马家家主邀请来喝杯喜酒,哪有你说的那些污浊事?马家主你说可是?”闻九霄看向马家家主。
马家家主心里把搅局的余先生恨得牙痒痒,面上还得陪着笑,“是,是,今日乃草民孙子百日宴,大人能赏脸来寒舍喝杯酒,草民三生有幸。”
闻九霄转向余枝,“余先生听到了吧?以后切莫要败坏本官名声,瞧在你我情同兄弟的份上,这次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见余枝瞪他,闻九霄哪敢再让她说话,抢先道:“衙门有事是吧?马家主,这酒也喝过了,本官公务繁忙,就不打搅了。”
马家主内心再不情愿,他也不能拦,也不敢拦着,还得恭恭敬敬把人送走。
闻九霄携着余枝的手走得飞快,后面这群人愣是没追上,等他们到了大门时,只来得及看到县太爷拉着余先生一起上了马车,扬长而去。
马家主眯了眯眼,沉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。等众人再次回到席上,什么心思都没有了。
马家那几个姑娘惶恐不安,唯有那个穿纱衣的姑娘还深陷在美好的幻想里。余先生的衣裳熏得什么香?香味真好闻!
到了马车上,余枝就甩开了闻九霄的手。
“生气了?”闻九霄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有趣,余小枝不是没跟他使过性子,可她此刻生气的样子格外不一样。
“没有。”余枝嘴上说着没有,声音却闷闷的。
“生气了!”这次是肯定。闻九霄又不傻,“你不都看到了,我也是去了才知道马家打什么主意,他家的姑娘我可一眼都没看。”他抓着余枝的手,轻咳一声,“那什么,余小枝,你知道我的。”
闻九霄有些不自在,情话还是不大好意思说。不过他心里却像烟花炸开一样,余小枝这是吃醋了?那不就表示她心里有他吗?一想到这,他看着她的目光就越加缱绻。
“我知道你什么?知人知面不知心,画人画皮难画骨。”她想离他远点,腰却被闻九霄牢牢搂住,动弹不得。不知怎的,她心底窜起一股邪火,“啪”地就拍了闻九霄一下,“我就生气怎么了?告诉你闻三,咱俩说过的话是算数的。这辈子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,纳妾你是别想了。我这人心眼小,像今天看美女跳舞的事也是不许有的。”
就算知道今天的事闻九霄一点错都没有,但余枝就是不高兴。纯粹的欣赏歌舞也就罢了,可马家明显居心不良,她就是不喜欢别的女人觊觎她男人!那种感觉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,她不大气,不洒脱,怎么了?
“手拍疼了吧?我看看。”闻九霄握着余枝的手,那个心疼劲儿呀,就别提了,“心里不痛快你就拧我几个,拍都伤手?”好像余枝是纸糊的似的。
余枝瞪他,“闻三,我说真的,没跟你开玩笑。”
见她气得小脸都红了,闻九霄连忙安抚,“好,好,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全都你说了算。我本来也没想过要纳妾,那几个姑娘是马家擅自安排的,我要是早知道就不去了。”
这话是真的,若早知道马家打这个主意,他真没兴趣去。是他太高估马家了。
“那你可以制止呀,你就说对歌舞不感兴趣,见了夫人以外的女人就头疼,我就不信他还敢再安排?”余枝凶凶的。
闻九霄眼睛一亮,“这法子好,以后就照夫人的办法来。”
“还有以后?”余枝抬手,作势要打人,被闻九霄捉在手里,“没有,没有。”别的话却是一句也不敢说了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余枝愤愤的吐出一口气,“热,放开。”余枝很嫌弃,挣扎,想要把闻九霄推开。
闻九霄稳如磐石,嘴上哄着,“不热,为夫一点都不热。”
余枝气结,“我热。”谁管你热不热?
“……为夫为夫人打扇。”闻九霄撇见被余枝扔在一边的扇子,手腕一翻就打开了,徐徐扇着,“如何,不热了吧?”温柔小意的模样。
余枝挣不开,又见他这般放下身段哄自己,也不好再作,哼了一声,不作声了。
外头赶车的清风见马车里安静下来,咧开嘴笑了,慢悠悠地赶着马车往县衙去。
马家的气氛有些凝重,小辈们看着父亲难看的脸色,都不敢开口说话。最后还是严家主沉吟再三,道:“老哥,你说县太爷是个什么意思?”
“父母官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透的。”马家主眼底的阴戾一闪而过,“之前的打算行不通了。”
今儿这一出恐怕是县太爷故意的,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?姓闻的以为自己是县太爷便能一手遮天了吗?
还有那个姓余的,小白脸一个,瞧不起谁呢。
咱们走着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