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是好学生的答卷和老师做题的答案一起，最后形成一套标准答案。”沈白榆想了想，慢慢道。
陆维远挑挑眉，这倒也是个办法。
这次考试确实太仓促。
恢复高考的消息突兀，考试也接踵而至，方方面面不可能都及时响应。
“阿远，听说好多考生傻乎乎的，和我一样报了京北大学。其实还有许多其他学校可以报考的。”
沈白榆面带可惜道，“这次考试很简单，有好些都是初中知识，甚至还有给句子标标点符号的。”
沈白榆觉得这都算小学生的东西了。
她话音一转，“但是，没有分数线，又不公布个人的分数，这就是最大的bug。”
“大家都跟盲人摸象一样，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，只能乱弹琴，乱报学校。”
“bug？最大的虫子？”陆维远疑惑道。
他是学过英语的，恰好这个单词认识，是虫子的意思。
沈白榆愣了下，马上找了个借口，“这是我爷爷教我的，bug就是漏洞的意思。”
陆维远这才慢慢点点头，英语一个单词有很多属性和意思，何况阿娇爷爷还留过洋，知道的肯定比他这个洋文半吊子多。
沈白榆轻轻咬了咬下唇，心里默念言多必失！
她衣服搓的差不多，便抱着盆走了出去。
男人舀了热水和凉水兑好后，见她涮洗的力气跟没吃饭一样，索性直接拿过衣服，两三下便把肥皂从衣服里揉了出来。
沈白榆便在一旁打下手，换水的时候给盆里倒水。
男人不费力气，很快把三件衣服涮洗好。
最后连拧衣服都不用她，沈白榆在旁边插不上手，被男人赶去洗漱。
沈白榆泡完脚，看着男人把她的衣服晾在绳子上，张了张嘴道，“我前两天给你织了双手套，还没成型，你试试指头大小。”
说完，也不看男人，趿拉着鞋子，便回卧室拿了出来。
她拿着半成品比对男人的手掌，大小合适，又把已经织好的两个指头往男人手指上套了套，“紧吗？”
“有点。”陆维远注视着垂着眼睫表情认真的女人，照实说。
“那我加几针重新织。”沈白榆道。
“不着急，部队发有劳保手套，你每天做衣服辛苦，等过年没事的时候，你在慢慢织。”陆维远道。
沈白榆点点头，打了个哈欠，“那我去睡了。”捂着哈欠不断的嘴回屋。
“那个……”陆维远视线一直跟在女人身上，见她要关门，突然开口道。
沈白榆扶着门沿，尾音上扬“嗯”了声。
“周四晚上七点半，文工团会在大礼堂表演节目，部队邀请家属们过去观看！”陆维远沉声道。
“哦，我知道！”沈白榆点点头，便关上了门。
第二天，王爱云带着两个孩子跟着沈白榆又去了县城。
沈白榆去裁缝铺，王爱云带着孩子们则去了何奶奶家。
田彩兰今天干活异常的激动和兴奋，连踩着裁缝机都不忘哼着歌曲。
沈白榆和金大姐光听她哼歌的调子，都感受到她满身的幸福和快乐。
“田同志，你考上大学了？”金大姐纳闷好奇道。
田彩兰抬头一愣，既而笑着回道，“通知书还没下来呢！”
“那你今天是咋回事？高兴地嘴都合不拢。”金大姐俯身在裁桌上剪布料，扭头问道。
田彩兰下意识看了眼沈白榆。
沈白榆对上她的视线，莫名其妙道，“看我干什么？”
田彩兰下巴一昂，娇羞得意道，“刘大哥给我发电报了，说今天就到丰县。”
沈白榆脚下踏板顿了顿，心头闪过一丝不安。
抬眸看着田彩兰那副陷入爱情的模样，又觉得刘建设和田彩兰的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。
“那恭喜你啊，盼星星盼月亮，把你心上人盼到了。”沈白榆继续踩着缝纫机，调侃道。
田彩兰见沈白榆坦然毫不在意的样子，还说刘大哥是她心上人，心里高兴的同时，傲娇得“哼”了声。
“你嘴里的刘大哥是你对象？”金大姐看出点眉目，问田彩兰道。
田彩兰扭捏了一下，压着嘴角上翘的笑意不说话，金大姐就更确认两人的关系了。
中午，王爱云和孩子来叫沈白榆去国营饭店吃饭。
两个孩子以前住在老家，也就过年能吃顿又饱又像样的饭。
这两天跟过年一样，不仅能吃饱还接连下馆子吃肉，脸上的快乐都能溢出来。
贺君带着何奶奶把程奶奶和范主任也请了过来。
一桌饭菜吃的热热闹闹。
席间，范主任谈到冯主任因高考的事情和下面各种举报，被调职去了下属的乡镇，又聊到高考通知书已经陆续发出的事情。
吃完饭，大家就散了。
王爱云带着孩子们回部队，沈白榆回了金剪刀裁缝铺。
走到门口的时候，一个清俊瘦弱的背影穿着深蓝色中山装，左手提着行李包，正仰头看着金剪刀的招牌。
沈白榆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，没在意，径直越过他朝店里走。
就在这时，裁缝铺里飞出一道欢快的身影，直奔那人。
“刘大哥，你来啦！”田彩兰跑到男人面前，眉眼间和嗓音里都浸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。
沈白榆侧头，不经意的看了眼，看到是刘建设的时候，明显怔了一下。
才一段时间没见，他整个人瘦的厉害，脸上的骨头都凸了起来。
本来书卷气的脸上多了落拓和沧桑，就像被妖精吸干精气的书生，整个人毫无神采。
只是这毫无神采的人在对上她的视线后，顿时原地复活，高兴喊道，“榆榆！”
沈白榆心里咯噔一声，扭头就往店里走。
面对和他打招呼的田彩兰，刘建设就像瞎了眼一样，径直绕过她追着沈白榆进了店。
田彩兰半张着嘴，眼睛中的欢喜瞬间倾塌，碎的四分五裂。
刘大哥不是来找她的！
明明他这些日子给她的信件和电报，很少提沈白榆了。
她眼中倏然的失落过后，便眼眶一红，盈满委屈的泪水。
田彩兰仰头朝天猛地吸吸鼻子，扭身快步跟进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