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驶进院子大门,在别墅门前停下。
姜时清从车里出来,顿了顿脚步,转身朝着姜明远居住的小洋楼方向而去。
这一路,他都在想该如何挽回姜氏的这个局面。为今之计,恐怕也只有那一个办法了。
他走进小洋楼,没见着老爷子的身影。
恰好一个佣人从楼梯上下来,见着他丝毫没有惊讶,反而对着他指了指楼上,说:“姜先生,老爷子在楼上书房等你。”
听这话的意思,老爷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过来。他心下了然,姜老爷子应该也知道了姜穗宜的事情。
这样也好,省去了他解释的时间。
他迈步上楼,在书房门前停下,轻轻敲了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却虚弱的声音。
姜老爷子的身子早就大不如前,这段时间全靠各种药物养着,精神才勉强好一些。
这个情况姜时清也清楚,因此他没有重要的事几乎不会来打扰父亲,就是为了让他能好好修养。
他走进书房,发现老爷子正在打电话。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,就连声音也温柔得不像话。
“爷爷没事儿,身体好着呢。”姜明远笑呵呵地说着。
姜时清微微一愣,能让他自称爷爷的人,现下只有一个,那就是林栀也。
对面不知说了什么,姜明远笑得更开怀。他和蔼地说:“那你好好休息,爷爷这边也有些事,就先挂了。”
随着电话挂断,姜明远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他冷冷地看向书房中间站立的儿子,即便已经步入中年,却依旧身形挺拔,身材控制得极好。他确实长了副好相貌,难怪会让林晚兰如此念念不忘。
姜明远想到林晚兰,心中便难掩厌恶。即便他同意对方进了姜家的门,但他始终看不上她的做派。
他一直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小家子气,虽然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的,可他总觉得不喜欢。
尤其在处理姜时清和林栀也关系时,不但不从中缓和,反而火上浇油,更是让他厌烦。
奈何他老了,说的话也不顶用了。所以他才从别墅里搬了出来,眼不见为净。
有些事情只要做得不那么过分,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由着他们去。
可偏偏这些人做事越来越没有底线,如今竟然还想对他的亲孙女下手。
“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!”姜明远气不打一处来,姜穗宜如今能干出这事,还不是姜时清纵容出来的。
姜时清有些恍惚,他方才隐约听见了林栀也的声音。隔着电话有些失真,但是语气里的笑意是清晰可闻的。
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林栀也这样放松地说话了,她在自己面前从来是竖起浑身的刺,冷言冷语,尖锐非常。
姜明远见儿子一言不发,怒气更甚:“那姜穗宜品性如此恶毒,你难道就没察觉到一点?自己亲生的女儿整得跟仇人似的,偏偏对这么一个赝品关怀备至。我看你脑子都被狗吃了!”
他继续说:“你跟姜珣那孩子,到底是被喂了什么迷魂汤,怎么就发现不了那林晚兰母女的真面目呢?”
姜时清垂下眼眸,沉声道:“这是两码事。”
“什么两码事?就是一码事,要是没有林晚兰吹枕边风,你和小也的关系能僵成这样?”姜明远痛心疾首道。
“若不是她任性调皮,晚竹怎么会……”即便到了今天,他仍然固执地将妻子的死算在林栀也的头上。
姜明远摇了摇头,失望至极:“晚竹用生命救下的女儿,却被你这样糟践。百年之后,你如何向她交代?”
姜时清心神震动,胸口处传来闷闷的疼痛,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姜明远一愣,连忙上前扶住儿子,方才的怒气被担忧取代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怎么咳得这样厉害?”总归是自己的儿子,他不是不心疼。
姜时清缓了缓,才渐渐好转。他垂下眸子,想到最近越发频繁地咯血,心里越发平静。
他摆了摆手说:“没事,可能有些感冒。”
姜明远闻言松了口气。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,终究没再继续劝。
他转移话题,问起公司的事:“公司那些股东你准备怎么安抚?”
姜穗宜一出事,他的弟弟便打了电话过来,言语间一顿阴阳怪气,斥责姜时清没教好女儿,让公司陷入巨大的舆论风波中。
对方什么意思姜明远岂会不清楚,不过是借题发挥,好将姜时清拉下马罢了。
姜时清沉声道:“我正是为此事而来。”
“说说你的想法。”姜明远点头道。
“既然丑闻都是来自姜穗宜,那么将把她跟姜家做一个切割。”姜时清说起这些话冷静得像在说一个陌生人。
其实他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至极的人。姜穗宜好歹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,但在利益受损时,便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人抛弃,这行为和当年毫不犹豫地抛弃林栀也时如出一辙。
只不过不一样的是,林栀也的所谓罪名是他强行臆想出来的。
姜时清继续说:“我会安排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,说明姜穗宜的继女身份,并宣布和她断绝关系。”
这种方式虽然不能完全消除此事的影响,但是可以把对姜氏的影响降低到最小。
姜明远点点头:“这么做确实可以明哲保身,但是林晚兰会同意吗?”
姜时清眼神冰冷:“她没有资格不同意。”
能养出姜穗宜这样恶毒的女儿,林晚兰又能无辜到哪里去呢?
他从前对她的信任也渐渐产生了裂缝,或许她根本不如自己想象中的老实纯善。
“罢了,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。”姜明远叹了口气。
他顿了顿,又说:“小也那边,你作为父亲,总得关心一下吧。孩子差点,差一点就真和她妈妈一样,死在车轮之下了……”
姜时清心尖微微一颤,心思转了几转,终究还是没说话,仍是沉默以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