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迟予下飞机时才下午四点,距离林栀也下班还有两个小时。
他朝着南航的办公大楼走去,在大厅遇见了好久没见的方知行。
“迟予,你刚落地?”方知行身后只跟着一个助理,正好从电梯里出来。
“舅舅。”程迟予点了点头。
他没有刻意回避两人的关系,总归这在公司也不是什么秘密。况且他有足够的能力让别人信服,而不是说三道四。
方知行笑了笑,想起自家姐姐的嘱托:“你呀有时间多回湖山别墅陪陪你妈,她都在我这控诉过好几回了,怪我给你安排了太多工作,这我可太冤枉了。”
程迟予闻言无奈地揉了揉眉头,像是自家母亲会干出来的事。
“您别听我妈瞎说,我有空就回。”
方知行一顿,忽然想到了什么,问道:“听你妈说,上回让你去见见杨家的千金,你没去?”
程迟予都快忘了这回事,他家方女士见他迟迟没有动静,竟打起了相亲的主意。这段日子,前前后后给他介绍了不下十家的千金,但他都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。
以前是无心考虑这档子事,觉得麻烦。现今,他是满心满眼都装了个林栀也。
想到自己这么怕麻烦的一个人,竟找了个小麻烦精,程迟予不由得轻笑了一声。
“舅舅,我找到喜欢的人了。”程迟予冷峭的眉眼温柔化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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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栀也一拔下话筒,身旁的师兄就靠了过来。
光是看他八卦的神情,就知道他要问什么。“小也,你不厚道啊,有情况居然都不跟师兄说。”
“我怎么没跟你说?”林栀也一挑眉,反问道。
小吴想起前几天她说过的话,为自己辩解:“你这说的这么含糊,我哪猜得到是谁?”
林栀也笑笑没说话,将自己的专属话筒收起来后,便准备交班离开。
奈何小吴好奇心实在旺盛,锲而不舍跟在人身后问着:“好小也,快给师兄说说,对方是南航的哪位机长?”
“不会是程机长吧?”他突然福至心灵,想起数月前,也是在波道里,林栀也一如反常地同南航的总飞熟稔地打招呼。
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透了真相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林栀也。
孟淮走了过来,没好气地敲了下大徒弟的脑袋:“田里的猹都没你会吃瓜!”
小吴狡黠地笑笑:“师父你就不好奇嘛?”
孟淮却是不理他,笑着对小徒弟说:“下班了,快下去吧。”
他方才坐在协调席位上,自然听见了波道里的对话。程迟予的声音那样有辨识度,他一耳就听了出来。
心里虽有些遗憾于林栀也与自家儿子的有缘无份,但更多的是高兴。
程迟予的名号即使在管制圈子里也是赫赫有名的,作为南航最年轻的总飞,他遭受的质疑有多深,交出的答卷就有多打众人的脸。更何况,他还是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紧急迫降事件中的英雄机长。
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私底下的生活作风,都无可挑剔,配他的徒弟绰绰有余。
在孟淮的眼里,他的徒弟自然是最好的。
林栀也哪能感觉不到师父对自己的爱护,莞尔一笑:“谢谢师父,那我先下去了。”
她一走,小吴又准备跟过去。
孟淮眉头一跳,无奈道:“你跟下去做什么?”
“我也下班了啊。”小吴无辜地说。
孟淮一噎,摆了摆手。这俩徒弟的性格可真是南辕北辙,一个稳重一个跳脱,好在俩人都争气,他从没为他们的专业操过心。
小吴趁着电梯门还没合上时飞速挤了进去。
电梯里都是管制大厅的同事,各个都见怪不怪,他们对摘走管制之花的那位机长更加好奇。
尤其是当初那几个对林栀也有过想法的男同胞们,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曾经这朵花虽然不属于自己,可也不属于任何人,大家心里便有一种诡异的平衡。可现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,将花摘走了。
这他们可就不能忍了,一个个都卯着劲想看看那人究竟是谁,又有什么能耐能得到林栀也的青睐。
电梯很快在一楼停下,大家一时都没动。
林栀也深觉好笑,率先走了出去。小吴极自然地跟了上去,走在师妹身边。
夕阳正好,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机场。
林栀也一眼就望见了倚在车旁的程迟予,见着她出来,站直了身体,嘴角缓缓勾起。
小吴也瞧见了程迟予,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唯有身后的几个男同事心碎了一地,不是他们不想争,而是对手太强大,压根没有胜算。
待她走到跟前,程迟予伸出手。
林栀也自然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,轻轻挠了两下。两人相视一笑,气氛陡然变得旖旎。
偏偏有个没有眼色的家伙蓦地凑了过来:“小也,不给师兄介绍一下吗?”
小吴的上辈子可能真是个缺瓜吃的猹,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当了电灯泡。
林栀也没想过藏着掖着,正如程迟予说他不谈没有结果的恋爱一样,她也只谈光明正大的恋爱。
她不吝于向师兄介绍程迟予的身份:“这是我男朋友,这是我师兄,你们应该在频率里遇见过吧?”
“南航程迟予,你好。”他礼貌地伸手。
程迟予这人性格一贯是冷冰冰的,无论对着谁都不是太热络。可对方是林栀也身边的人,是她的师兄,他刻意收起了平素的冷淡,微微笑着,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尊重。
小吴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程迟予,他故意问只是想站在娘家人的角度考量一下对方。
两人极为友好地握了握手。
小吴开玩笑地说:“程机长,你可不能欺负小也,她背后可站着咱们管制中心一众男同胞呢。”
林栀也好整以暇地看向程迟予,眼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。
程迟予见着自家女朋友这副看好戏的模样,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手指。面上却是毫无破绽,语气亦是沉稳如常:“当然。”
他头一回这样喜欢一个女孩子,哪舍得欺负她。